那村、那河、那屋

漫漫暑假，天熱人懶。床頭、飯桌、電腦前，簡單的重複、無聊的打發時日。在呵斥孩子們無所事事的時候，其實，自我內心也是茫然一片。不由自主的又想起童年的家園。記憶中的故園，貧困卻忙碌，困苦卻充滿快樂。父輩的忙碌、母親的辛勞、破舊的草屋、襤褸的衣衫，還有粗瓷大碗及碗裏可照人影的稀飯，現在竟都成為童年的劇目深刻在腦海中，終其一生，永難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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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村莊是淮北平原上千萬村落中極其平常的村莊，除了出過一二個吃公家飯的大人物和幾個在外當兵的人令村裏人為之驕傲，且是村裏人勞動之餘必談的主角以外，東鄰西舍，依屋而居，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平淡複平淡，在這塊土地上，在經曆過戰爭、瘟疫、苦難、解放等人間滄桑中，享受著自己心中那份恬淡、安然與幸福。村子裏的老人們，就像山上的松柏，雖曆經風霜雪雨，卻依然堅挺屹立，那是村子還不大，卻有12姓氏人家之多，不同姓氏之間，都有著各種親戚關系。平日勞作在一起，用汗水和笑聲，澆築鄉村淳樸的親情。雖然在時代風雨中，有人迷途了，有人死板教條，給相鄰之間帶來過苦痛，但最後都得到了諒解。那位曾經幹過國民黨鄉座的老人，並沒有他以前的身份而受到相親的指責，那位在餓死人的年月裏，偷偷用一口糧救活人的好人，成為村裏人永遠敬仰的豐碑。村莊人評價人的標准，不以政治為原則，不論你官多大，不論你幹過啥，只要你不做對不起村民的事，只要你對得起良心，能看得起大夥，你就是村民眼中的好人一個。村莊裏的人待人的熱情就是見面一句話甚或一個眼神。

故鄉雖窮，但卻因了門前的河而有了些許的靈性。 我家緊靠河邊，所以，那條河就成了我兒時離不開的樂園。起初，只聽老人們說，那年打仗時，河這邊住著八路軍，河那邊住著國民黨，河裏都是用屍體墊的路 .長大了，有了曆史知識，才知道那是淮海戰役的戰火，曾在這條被叫做洪河的岸邊燃燒過。我們村後邊的玉皇閣確實住過解放軍的隊伍，當地老百姓都說是毛主席住過。提起這事，每個人臉上都充滿驕傲！那時的洪河裏，四季清水蕩漾，不像現在的幹涸。河中有遊魚，有豐盛的水草，或許還有菱角和荷藕吧，只是時間太久 我記憶不太清楚了。印象最深的是，每逢盛夏，烈日炎炎，勞作而回的父輩、和長我幾歲的小孩，都會三五成群的來到河邊，脫光衣服，素無忌憚的一頭紮進水裏，盡享水之清爽與快樂，那感覺絕不亞於世界級的溫泉，更勝於撲進遼闊的大海。大人們在水裏邊洗澡，邊談論一些勞動阿陳年舊事啊之類。孩子們則如入水的鴨子，任意暢遊了。最經常的是在裏面比賽踩水、深潛、遠遊等。我的膽子太孝水性極差，只能在淺水處瞎撲騰，常常被夥伴笑話。最厲害的是，在水裏挖出一塊稀泥，趁人不注意，抹人一身或一臉，然後相互追逐打鬧，並沒有人生氣。還有，在岸上某處，用手挖出水道，潑上水，從高處一下滑到水裏，引得眾人笑個不停。那恐怕是世界上最原始的滑水運動了吧。那條河就是童年記憶裏的遊泳池、遊樂場，老少爺們們在那裏享受親情之樂。現在都因了種種原因，早已不在了。我常常慨歎，歲月的河流到底是進步了還是某種意義上的倒退？！

說道那河水，當然不能忘記河邊的杏園和看杏的老人。我們村四個生產隊，但只有四隊因了一條支流從他們耕地那裏流過的 原因，得以獨享杏花的芬芳和杏子的甜蜜了。流入那條洪河的有一條叫做毛河的支流。河不大，流過村莊不過2000米吧，河水也不是甚多，只在夏季才是水草豐盈的。但就是因了那夾岸的杏樹才成為小時候我們村裏孩子大人人人向往，卻又無法前往的聖地。每到杏花開放，兩岸花香撲鼻，遠看就是一座大花園。這時，其他隊裏的小夥伴還可以前往的，只是大人常常叮囑，可不要掐花埃我們飛快鑽進樹林，要麼仰頭觀望，那支開的好，白花似雪啊，這支開得豔，粉紅欲滴呀！還撮著鼻孔，閉上眼睛，用力猛吸，啊，好香，香死了！更有嘴饞者，在夥伴中神侃，你看那些杏多甜啊，說得人人口中含津、酸水欲流！可這些都是那時 奢望埃當杏花漸落，青杏漸長，我們只有夢中去想、或遠遠遙望了。那種欲要不得，望眼欲穿的感覺，啥滋味，不說都明白。可是，你要知道，不是杏子的主任不近人情，而是那是生活困苦罷了，那是他們一年的期盼埃靠這些杏子換回一點點的收入，來貼補家用的。後來，承包土地後，他們是給村裏的每戶人家都送上門，和大家同時享用的埃

因家鄰河，便有了其他人童年難得的歡樂，也多了一層回憶。家，很不富裕。河土壘牆、麥草繕頂，七口之家，共濟一室，僅3間而已。父母辛苦勞作，年頭年尾，糊口度日。那幾間老屋，就牢牢地烙在心的深處。它建於何時，我不太清晰，但是它卻是我們一家人和幸福快樂的場所。自小，大姐愛收拾家裏，她是父母的得力助手， 經常把屋裏收拾得幹幹淨淨的。二姐從小勞作不止，一天學校大門未進，就是為了在父母下地勞動時，看護我們下面的姊妹三個小孩，這也是父母和我們愧對她的地方。老屋雖破，但快樂多多，幸福久久。它在風雨中陪著全家人一起走過，直到90年代初，因生活逐漸好了，才結束她的使命，而成為曆史留存在記憶中。

現在，姊姊們都各自離家生活，我也有了一份收入不高但安逸穩定的工作，有了自己的快樂的家。父母已漸入高齡，皺紋滿面，白發滿頭了。全家人只有過節的日子才能聚齊，大大小小20餘口，這時是最快樂的時候啊，嘻哈之間，享受生活賜予的甜美。我本是一個容易安於現狀，容易過平淡生活的人，也容易被感情感染的人。但我知道，過去苦過的日子，那是一種曆練，回憶她，而不沉迷於她。多與家人溝通，不要忘記那份真情，多與孩子交流，讓他們認識生活的至真，也鍛煉他們生活的能力。

記住：生活有過去、現在、和將來。人生有昨天、今天與明天。用心去擁抱每一段時光，用感恩的心去感受生活，就會擁有一個平淡幸福而充實的生命之旅。